眼傷記

 

天很藍，像是種召喚。

可是我不敢。



 

上個星期五，也風和日麗，十幾年沒騎車的我，推著新買的小摺，想去河濱自行車道練習。

才到巷口車就落鍊。

現在想起來彷彿老天在攔我，但當時意志甚堅，自己修不好，就推去車行。

好了，終於可以出發，我小心翼翼貼著路邊龜速前進，遇到路口就下車變身行人，花了不知道多少時間，才抵達景美舊橋頭自行車道入口。

這車我很喜歡，唯一的缺陷是少了兩樣配備：方向燈和後照鏡。開車開了十幾年，不打燈我實在沒辦法轉彎啊！習慣的力量強大無比，大概還要花上一段時間我才能夠轉換成自行車的思維。

 

 

 

自行車道，我來了。

 

周五下午，人很少，正適合需要慢慢來的我。路上有人騎車，有人跑步，沒有狗也沒有小孩，我只要注意自己就好。

我發現自己一路微笑哼歌，跟每一個經過身旁的人打招呼，天啊，到現在想起來，還覺得值得，只要眼睛不留後遺症，拿一星期不自由換一個那樣的下午，值得值得。

一個人，不需要配合任何人的步調，從景美騎到馬場町，除了古亭那段以外，都不吵。

古亭要命。

 

 

其實我並不確定那路通往哪裡，就只是一直往前騎啊騎，過某座橋的時候停下來問了對向騎士：還有多遠到馬場町？

他問我從哪裡開始的，然後告訴我還有一半。我看看天色，心想今天就騎到馬場町吧。

在馬場町打電話給弟弟，心情好得發光。



 



 

回程遇上塞車時間，自行車上方高架橋車多，自行車道的車和跑步的人也變多了。古亭那段騎在高架橋下，空氣很糟，突然間，左眼刺痛，非常痛，痛到鼻涕都流出來。我不想停車，也就沒手可揉眼睛，一路急馳回到景美。離開古亭之後，眼睛就不痛了，我沒放在心上，離開自行車道，過舊橋，在路邊站了一會兒，叫車回家。

本來是想騎回家的，可是傍晚車多到不行，多我一輛車簡直就是其他用路人的噩夢吧。而且推車下橋的時候發現腿好軟，我不想美好的一天以悲劇收場......想不到這時候可能已經受傷了。

計程車司機是位非常親切的伯伯，幫我把車放在後座身邊，拿上拿下都不讓我動手，希望他那張彩券已經中獎。

 

晚上並不覺得累，心情很好，精神也好。只是有點吃不下飯，也好。 :D

睡前才發覺不妙，左眼眼白有血，有點嚇到。

想它自己會好。

結果沒好，周六晚上半個眼睛都像泡在血裡。決定星期天一早去看醫生。

星期天我能找得到的眼科通通休診。好極了。

拖到星期一，掛了號，開始了每兩小時點一次眼藥的甚麼都不許做的日子。

 

什麼都不許做？是的，我想做的事都不能做。

不能看書、看螢幕，所以不能趕稿子，不能閱讀，不能寫信。不能拿重物、曬太陽、吹風，所以不能搬小摺下樓，不能騎車。

那我還能做甚麼？

結果整個星期就只能烤蛋糕。悶哪！

 

我知道我現在不應該打這麼多字，我知道，可是我已經悶到快要發瘋，我需要字。

昨天收到一大包新訂的食譜，安慰自己說食譜多半是圖，不傷眼。結果一口氣看完六本。呼，好一個過度壓抑之後的大解放。

原來我沒有字不能活。

 

好了，解放之後我想我可以再忍耐兩天，星期二開始小量譯書吧。

 

騎車大概要再等兩星期，那不急，至少，別人不急。